第一次結婚就上手

《第一次結婚就上手》

第四章_夫妻生活

4-4_我親你的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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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是會有慘不忍睹的時候，兩個人相處在一起，累積的怨氣怒氣，遲早都得洩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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倘若爭執不休到了個瓶頸，已不是對錯的問題，講理到了後來都只剩個屁，那麼有一方就得摸摸鼻子，道個歉，認個錯，陪個笑，一但對方破涕為笑，誰管你方才所爭為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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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是這樣講沒錯，可一但主角成了我和阿蘭，那就精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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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皆知，阿蘭是一個非常有活力的女生，當初會喜歡上她也是因為好像有顆金頂電池裝在她背後，以前上政大廣告系陳文玲老師的課，老師也形容她像是一顆太陽。不過，當這活力放到吵架的情境裡，我只能用一發不可收拾來形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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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對於我和阿蘭吵架的情形感到非常好奇，畢竟超出正常人的想像極限。固然平常我的話很少，好像吵起架來，鐵定是吃悶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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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我告訴各位，看一個人會不會吵，不只是要看他的個性，還要看他的家庭背景。我老爸是一個軍人，凡是只有教條與對錯，沒有模糊地帶，一切他不認可的事情，都是蠢事；我老媽雖不是個藝術家，至少是台灣藝術大學前身台灣藝術專科學校國畫組畢業，任何事情對錯教條都是屁，有什麼情緒做什麼事，開心就好。於是這兩個擺在一塊，吵不吵？很吵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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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但吵得天翻地覆水火不容的境界，而且吵到最後，開始翻舊帳。身為一個小孩，電視上都演著父母吵架，小孩好像要忽然失控崩潰，好讓父母雙方意識到為了孩子的幸福，不要吵架好了。但現實中，根本是討打的行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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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們身上，我學到，吵架絕對不能輸。輸了什麼都完了。我從來都沒看過老爸老媽吵架有輸過的。所以跟阿蘭吵架，我也不能輸，因為輸了一定很慘，不然老爸老媽幹麻不吵一吵輸一輸，趕快洗碗洗澡，看八點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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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我來講，吵架一定要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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吵就吵有什麼大不了，哪一對夫妻不吵？(只有分居離婚不吵)關鍵就是，吵完怎麼收拾殘局，怎麼收尾，找個台階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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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爸媽根本沒台階，一吵，就是兩三個月冷戰，把我和我弟當作兩人之間的傳令兵。例如老媽做完飯，把我從房間召喚出來，只為了說：「告訴你老爸可以吃飯了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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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媽媽的命令，我沒有往回跑個一百公尺，還得將雙手在嘴巴摀成喇叭的形狀，向在宜蘭河垂釣的老爸大喊：「史爸，吃飯囉！」而是扭個脖子，對五公尺內，坐在客廳看報紙或股票的老爸說一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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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什麼鬼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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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家出廠的字典裡，從來沒有「道歉」這個詞。長大後，遇到吵架，冷戰幾乎是我的本能反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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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到吵到不可開交，我就會怒吼：「從今以後，我再也不跟妳說話了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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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記得第一次聽到我這樣說，阿蘭的眼淚像一口痰一樣，噴了出來。原本盛氣凌人的阿蘭，立刻潰堤。而惱羞成怒的我，也嚇了一跳，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。心想，不講話就不講話，有這麼嚴重嗎？一度懷疑「不講話」勾起了她小時候不為人知的創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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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後，礙於顏面，我還撐了四天不跟阿蘭講話。後來她告訴我，她把我的話當真，還以為一輩子不跟她講話，所以她每天暗地裡寫了一篇故事，描述一個女人的丈夫忽然患了失語症，面對這樣的情況，他們怎麼用手語或筆墨來溝通的淒美愛情故事。可惜四天之後，我跟她講話了，害她故事寫不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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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這次的經驗，往後吵架就不再用「不講話」作為威脅，但「道歉」絕對不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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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偏阿蘭就是愛搞創意，吵架吵到一半，她忽然跪到地上。我以為她情緒崩潰了，沒想到她嚷嚷著：「既然你不道歉！那我道歉好了！錯都是我！我親你的腳作為賠罪好不好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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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左閃右閃，她就是撲了過來，把我撂倒，我用盡吃奶的力量把她的臉從我腳被掀開，最後只好認輸：「算了我投降了！妳饒了我吧！我不想跟妳吵了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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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件事過了很久很久以後，有天阿蘭沒頭沒尾想到：「奇怪！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吵架了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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廢話！誰想要讓妳親我的腳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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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史 20101006